吉安娜猛吃了一惊,这个熟悉的声音把她从难受的恍惚中惊醒过来。乌瑟尔。
她朝这声问候的方向转过身,心中感到一阵奇怪的轻松。乌瑟尔总是让她有些心存畏惧,他是那么孔武有力,而且……呃……对圣光那么坚定不移。她有些愧疚地忆及,当她和阿尔萨斯小的时候,总是拿乌瑟尔的虔诚来开玩笑,把他当做自高自大的假道学。他实在是个容易捉弄的对象。但是就在极为痛苦的三天前,她和乌瑟尔都站出来反对阿尔萨斯。
“你发誓永远不会拒绝我,吉安娜。”阿尔萨斯指责道,他的声音如冰凝的刀锋一样锐利。“可就在我最需要你的协助、你的理解之时,你转而反对我。”
“我……你……阿尔萨斯,我们了解的还不够??”
“而现在,你又拒绝伸出援手。我要去诺森德了,吉安娜。我想要你与我同行。助我消灭邪恶。你不和我一起来吗?”
乌瑟尔注意到了吉安娜的畏缩,却什么也没说。尽管这场非自然烈火酷热逼人,他仍然穿戴全身板甲,快步向她走来。他的出现对她来说不再是畏惧,更多的是力量和坚定的象征。他没有拥抱她,而是安慰地握住她的手臂。
“我知道能在这找到你。他去哪了,姑娘?阿尔萨斯把舰队带哪去了?”
吉安娜瞪大了眼睛。“舰队?”
乌瑟尔肯定地哼了一声。“他召集了整个洛丹伦的海军舰队,然后把他们统统带走了。只给他的父亲留了最简单的口信。我们不明白,没得到指挥官的直接命令,军队为何会听命于他。”
吉安娜朝他遗憾地笑了笑。“因为他是他们的王子,他是阿尔萨斯,人们爱戴他。他们不知道……这里的事。”
乌瑟尔粗砺的面孔上闪过一丝痛苦,接着他点点头。“是的。”他轻声说,“他总是对下人很好。他们知道他真心对待他们,因而誓死效忠于他。”
痛惜让他驻口不言。事实就是这样,至少曾是这样,阿尔萨斯也曾理所应得这永恒的忠诚。
“而现在,你又拒绝伸出援手……”
乌瑟尔轻轻摇晃着她,将她带回了现实。“你知道他可能把他们带哪去了吗,孩子?”
吉安娜深吸了一口气。“他走之前来找过我。我恳求他别去。我告诉他那像是个陷阱??”
“去哪?”乌瑟尔厉声道。
“诺森德。他去诺森德追杀梅尔甘尼斯去了。那个恶魔领主是这场瘟疫的主使。阿尔萨斯没能打败他……在这。”
“一个恶魔领主?那个死孩子1吉安娜被乌瑟尔的爆发吓了一跳。“我得向泰纳瑞斯报告。”“我试着去阻止他。”吉安娜重复道:“那时……还有当他……”她无助地指着周围数量多到无可估算的死者。第一千次想到如果她阻止了这一切……如果她用适当的话去打动阿尔萨斯,如果他被说服了的话。“可我失败了。”
我对不起你,阿尔萨斯。我对不起这些人民??我对不起我自己。
乌瑟尔沉重披甲的手落在她瘦削的肩头。“别太自责了,姑娘。”
她严肃地笑了笑,“我表现得这么明显吗?”
“有心之人都会这么想,我知道,我也是。”听到这句话,她吃惊地抬头看着他。
“你也是?”吉安娜问。
乌瑟尔点点头,他的眼睛里布满疲劳的血丝,深深的痛苦让她彻底吃了一惊。“我不能与他为敌,他仍然是我的王子。但是我在想……我真能阻止他吗?说些别的什么?做些别的什么?”乌瑟尔摇着头叹了口气。“也许行,也许不行,但事情已经过去,我无法改变自己的选择。你我都必须放眼未来。吉安娜?普劳德摩尔,你和这抄…屠杀毫无关系。谢谢你告诉我他的下落。”
她低下头,“我感觉就像再次背叛了他。”
“吉安娜,你可能救了他??和所有那些不管他变成什么也会追随他的人。”
她为乌瑟尔的用词惊呆了,猛地抬头看去。“变成什么?他仍然是阿尔萨斯,乌瑟尔1
乌瑟尔的眼中满是烦恼。“对,他是,但他做出了可怕的决定??而造成的后果我们已经看到了。我不知道他是否还能回复过来。”乌瑟尔转过去看着死者。“我们知道死人能被复生为亡灵,那些恶魔也是真实存在的。我现在想的是,是否也有鬼魂之类的东西呢。要真有的话,我们的王子周围不知会有多少。”他朝她躬躬身,“来吧,离开这地方,小姐。”
她摇摇头,“不,不是现在。我还没准备好。”
他探询地看看她,然后点点头。“如你所愿,吉安娜?普劳德摩尔小姐。愿圣光与你同在。”
一只乌鸦盘旋着缓缓落下。她想要冲上前把它轰走,保护那些遍体鳞伤的可怜尸体。但这只鸟儿只是出于本能这么做,它并没有良心来辨别是否伤害了人类的感情。她朝着那只乌鸦看了一会,然后瞪大了眼睛。
它开始放大变形,转瞬之间,一只食腐鸟变成了一个人。她倒吸了一口气,认出这个人就是她见过两次的先知。
“你1
他偏着头露出个古怪的笑容,似在无声地说着,我也认识你。这是吉安娜第三次见到他了??一次是他与安东尼达斯交谈的时候,另一次是与阿尔萨斯。这两次她都在一旁隐着形,而显然她的隐身术一次都没骗过他。
“这片大地上的亡者将会暂时得到安息,但别被欺骗了,你的王子在寒冷的北方只会找到死亡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