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哎,看那边!她才真是个天生的战士啊1
杜隆坦顺着奥格瑞姆的手指看去,眼睛立刻睁大了。奥格瑞姆说得没错。那名女子站得笔挺,一身强健的肌肉,火光映在她光滑的棕色皮肤上。她正伸手从火上切下一块烤塔布羊肉。她简直就是杜隆坦眼中兽人所有美德的化身。她的一举一动都有黑狼般的野性优雅,她的獠牙小而精致,磨得尖锐锋利。她长长的黑发在脑后编成一个简单的辫子,却仍然美得撩人。
“她??她是谁?”杜隆坦喃喃地说,心沉了下去。这样完美的女子,一定是别的氏族的了……如果他自己的氏族中有这么一个强壮、敏捷、优雅的尤物,他不可能不留意到的……
奥格瑞姆放声大笑,使劲拍了拍杜隆坦的后背,引得许多个脑袋转向他们的方向……那名女子也在其中。奥格瑞姆俯身耳语了一句话,让杜隆坦的心情一下亮堂了起来。
“你个不长眼的白痴!她是个霜狼!如果她是我们氏族的,我早就把她收归己有喽1
是个霜狼?但是……杜隆坦怎么可能忽视自己氏族中这样的珍宝?他把视线从奥格瑞姆坏笑着的脸上移开,又望向那个女子。她正瞪着他。他们四目相交。
“德拉卡1
女子一惊,转过身去不再看他。杜隆坦眨眨眼,似乎刚刚清醒过来。
“德拉卡,”他轻声说。难怪他没认出她。“不,奥格瑞姆。她不是天生的战士。她是个造就的战士。”
德拉卡出生时又病又弱,皮肤是浅褐而非健康的深棕。杜隆坦记得幼时大人们是如何小声议论她,好象她一只脚已经迈上了加入先祖之魂的道路上一样。他的父母曾经哀伤地提起她,说不知她的家人造了什么孽,元素之灵要给他们一个这样脆弱的孩子。
此时,德拉卡已经切下了几大块烤羊肉,拿去与她的家人分享了。杜隆坦看到她族里的两个小孩坐在她的父母身边。他们看起来都十分幸福安康。德拉卡感到他在注视她,转过头来毫不退缩地迎上他的目光。她挺了挺身,那表情似乎在看他是否胆敢对她投以同情和怜悯的眼神。
他当然不会。她不需要任何怜悯。在元素之灵的庇佑、萨满的照料和她坚强的意志下,她已经脱胎换骨,从一个体弱多病的幼儿成长一名成熟的女性……一个兽人女子的完美形象。
奥格瑞姆突然给了他一肘,他肺里的空气顿时全被挤了出去。杜隆坦瞪了奥格瑞姆一眼。
“把嘴巴闭上,你嘴张得那么老大,简直让我想往里塞点东西把它堵掉。”奥格瑞姆嘟囔道。
杜隆坦这才发现自己一直张着嘴……而且已经被很多人看到了。许多人都朝他露出坏笑。他赶紧把注意力转回面前的筵席,那晚没再看德拉卡一眼。
但夜里,他梦见了她。醒来时,他知道,她一定会是他的。毕竟,他可是一个最受尊敬的氏族的族长继承人。
哪个女子能对他说不呢?
“不,”德拉卡说。
这太出乎意料了。杜隆坦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。她用几乎是鄙夷的眼神看着他,嘴角似笑非笑地翘着。
“为什么?”杜隆坦终于挤出一句。
“我还没到能找伴侣的年纪,”她说。那语气好象把这当作借口,而不是理由。
这回,轮到她意外了。杜隆坦想,德拉卡大概是以为自己会要么穷追不舍,要么拂袖而去吧。
“我??”
她顿了一下,眼睛睁得大大的。然后她咧嘴笑了。“好埃我愿意参加这样的狩猎,霜狼氏族族长加拉德之子杜隆坦。”
他们来到一片开阔地,缓下脚步,开始查看地面。地上没有积雪,追踪便不若冬日时那般容易。但杜隆坦知道他该留意些什么:被踩乱的草丛,折断的灌木枝,土壤上留下的或深或浅的零星脚迎…
“裂蹄牛,”他说。他站起身,向前方扫视。德拉卡蹲在地上,手指灵活地拨开落叶。
“有一只受伤了,”她宣告。
杜隆坦转向她。“我没看到有血。”
她摇摇头。“没有血。是脚印告诉我的。”她指向他刚才察看的地方。他还是没看出任何野兽受伤的迹象,困惑地摇摇头。
“不是只看这一只脚印啦……看下一只。再下一只。”
她沿着蹄印的方向行进,小心地挪动着步伐。突然间杜隆坦明白了:一只蹄印的深度,比另外三只要浅。
那动物跛了脚。
他用钦佩的眼神看着她,她脸有点红。“很简单的,”她说,“就算我不指出,你也能找到的。”
“不是的,”他实话实说,“我可找不到。我是看到了脚印,但压根没仔细检查细节。而你做到了。你总有一天会成为最优秀的猎人。”
她挺起胸膛,骄傲地看着他。霎时间,一股暖意流遍全身,随之而来的,还有某种既令他兴奋,又让他有些不安的感觉。看着德拉卡站在他的面前,从不祈祷的他,头一次向元素之灵默念了一句祷言:请让我给这名女子留下个好印象吧。
两名猎手跟随着猎物的踪迹。杜隆坦自觉放弃了领导地位,因为她的追踪技巧和他一样棒。他们互相赞扬对方:他的眼神更加敏锐,但她能比他看得更加深入。他真想知道与她并肩作战会是什么样子。他们一边前行,一边仔细观察着地面。他们沿路转了一个大弯。他真想知道??
那头巨黑狼蹲伏在地,正对着那只裂蹄牛的尸体咧嘴咆哮。听到脚步声,它猛然旋身。时间凝固了,三个捕猎者面面相觑……在那只狼有所动作之前,杜隆坦早已冲了上去。